國學(xué)古籍
- 提要
臣等謹(jǐn)案陸氏易解一卷,明·姚士粦所輯。呉·陸績周易注也。呉志載,績所著有易釋玄,隋·經(jīng)籍志有績周易注十五卷。經(jīng)典釋文序錄作陸績周易述十三卷。
- 《西銘》原名《訂頑》,為《正蒙乾稱篇》中的一部分,張載曾將其錄于學(xué)堂雙牖的右側(cè),題為《訂頑》,后程頤將《訂頑》改稱為《西銘》,才有此獨立之篇名?! 〈似诵乃枷朐谟冢阂郧?,天地,和父母(含男女,夫婦及家庭)為一體,以乾坤確立起感通之德能,闡明此德能如何從個體之身位向家庭或家政展開,并推達到天下。隱而不顯的是“氣之本體”感發(fā)的思想,是氣之感通性貫穿其間,如果離開了“氣”的貫通和感通性的話題,是不會有文本語句之層層展開的。這也與張載本人的“氣本論”是相通,而乾坤之說源于《易經(jīng)》,與陰陽之氣的理論也相關(guān)。
此篇雖“大抵皆古人說話集來”(《朱子語類》卷九十八),但全部由儒家典籍中引證事例??梢园阉譃閮蓚€部分:前一部分為思想之發(fā)揮,后一部分是具體之事例的列舉。觀其文字,確實大抵“皆”是對儒家四書五經(jīng)的字句的采擷,這恰好反映了那個時代以及張子本人寫作方式的特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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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稱父,坤稱母;予茲藐焉,乃混然中處。故天地之塞,吾其體;天地之帥,吾其性。民,吾同胞;物,吾與也。
大君者,吾父母宗子;其大臣,宗子之家相也。尊高年,所以長其長;慈孤弱,所以幼其幼;聖,其合德;賢,其秀也。凡天下疲癃、殘疾、惸獨、鰥寡,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。 于時保之,子之翼也;樂且不憂,純乎孝者也。違曰悖德,害仁曰賊\,濟惡者不才,其踐形,惟肖者也。
知化則善述其事,窮神則善繼其志。不愧屋漏為無忝,存心養(yǎng)性為匪懈。惡旨酒,崇伯子之顧養(yǎng);育英才,穎封人之錫類。不弛勞而厎豫,舜其功也;無所逃而待烹,申生其恭也。體其受而歸全者,參乎!勇於從而順令者,伯奇也。
富貴福澤,將厚吾之生也;貧賤憂戚,庸玉女於成也。存,吾順事;沒,吾寧也。
- ○序沖昭弱年悟道,近歲依師,洎臨岳門,頻訪靈跡,唯求古來舊記,希窮勝異之事,莫之有者,咸云兵火之后,其文散失。遂遍閱古碑及《衡山圖經(jīng)》、《湘中說》,仍致詰于師資長者,岳下耆年,或得一事,旋貯篋笥。今據(jù)所得,上自五峰三潤,古來宮觀藥院,至于歷代得道飛升之流,靈異之端,撮而直書,總成一卷,目為《南岳小錄》。庶道侶游山,得之彼覽,粗知靈跡之所自云。時壬戌歲冬十月序。
○敘岳南岳者,《周禮。職方氏》曰:“南岳之鎮(zhèn)曰衡?!币云浞之?dāng)翼軫,光輔紫宸,鈐三氣之根,鈞五靈之德,上列注生之宿,下符長育之功,稱物平施,故謂之衡山?!段逶勒嫘螆D》云:潛、霍、廬、_麻、玉笥、洞陽、小瀉、九疑、羅浮等十山為之佐命,復(fù)有神仙圣境,曰朱陵洞洞天也。又云:“山稟靈氣,時有異人。”又《福庭志》云:“朱陵之天,周環(huán)七百里,七十大峰,有五小峰,有二壇,露光青玉,學(xué)道居此,度世上升。又青玉壇、洞靈源、光天壇,悉是福地,五岳作鎮(zhèn),皆有高真統(tǒng)治,蓋以導(dǎo)云南、養(yǎng)萬物、惠群生者也。”
○五峰(祝融峰紫蓋峰云密峰天柱峰石廩峰)
祝融峰,去地高九千七百八十丈,在諸峰之北,最高,擁諸峰而直上。有祝融廟基,及青玉壇、光天壇、白璧壇、雷公池、風(fēng)穴仙梨樹、上清院基。峰之東南,有李泌書堂。
紫蓋峰,去地高四千五百丈九尺。其形嵯峨,有似麾蓋,因以為名。上有仙人池、七真閣,下有紫蓋院基、王氏藥堂。
云密峰,昔夏禹治水,登此峰立碑,紀(jì)其山高下丈尺,皆科斗文字。近代樵人,或有遇者,其碑至靈,隱而不見。又有禹溪及隱真平、斷石源、朱陵洞、丹崖仙人石室存焉。
天柱峰,其形似柱,因以為名,亦名柱括峰。下有魏夫人石壇,或云魏夫人在此處得道。
石廩峰,遠望如倉廩,其上方闊十丈,傳云傍通洞府。昔有洞門觀,胡浮先生常乘白豹游之。又有小石廩峰,下有舜廟,又有華蓋、岣嶁、擲缽、回雁,皆小峰之?dāng)?shù)。
○三澗(云澗壽澗洞真澗) 云澗,以其通于仙源而多靈藥,是有其名。出紫蓋峰,西逾圣壽觀,合壽澗南下岳觀,分注平野,及有洞真澗。 ○司天霍王廟司天霍王廟,在岳觀前,去觀百余步。本以南方屬火,配神曰祝融。玄宗封為司天王,以配夏享,有廟令司人。本廟在祝融峰上,隋代遷移廢華藪觀而建立,今祝融峰頂有古廟基存焉。
○真君廟真君廟,在岳觀之東五十余步。本與司天王同廟各殿—元中,司馬天師上言:
“五岳洞天各有上真所治,不可以血食之神,同其雩祀,既協(xié)圣旨,爰創(chuàng)清廟?!薄 ∈窃酪?,啟夏之際,潔齋致醮,兼度道士五人,長備焚修灑掃,即開元十五年五月十五日明制也?!段屐`經(jīng)》云:“佐治者九人,従吏三百人,羽衛(wèi)官三萬人,為國家祈真請命之地?!薄渡险嬗洝吩疲禾撜嫒祟I(lǐng)南岳司命,即炎老君也。潛山真人鮑君副治、霍山真人韓君佐治、金華真人黃君初平、天柱真人左君元放、南霍真人鄭君思遠、霍林真人許君暎、丹霍真人周君陽、紫虛元君魏夫人華存,并居佐命之曹,吳越楚蜀之會,皆當(dāng)司察之。
○衡岳觀衡岳觀,在華蓋峰下。按舊碑,晉太康八年,徐真人靈期、鄧真人郁之建置。
梁天監(jiān)二年,周真人靜真再加弘葺,武帝賜三百戶莊田充基業(yè)。至隋大業(yè)八年,詔請蔡天師法濤、李天師法超住觀焚修,興行教法。其衡州府庫田疇什物,并賜觀資用。唐貞觀二年,太宗重書額,請張?zhí)鞄熁堇识鹊朗克氖湃?,為國焚修?! 「咦诤氲涝?,請葉天師法善封岳,辟方四十里,充宮觀長生之地,禁樵采,斷畋獵,罷獻琛,以為常典。觀內(nèi)有田先生得道降真堂、劉天師真堂,后有尹真人上升壇。其觀碑文,隋學(xué)士曹憲撰,今見存焉。
○招仙觀招仙觀,按舊碑文曰:“肇基劉宋,分宇蕭齊。”又《別傳》,晉咸亨間,徐真人建置。至齊元興元年七月二日,有住持升玄道士張曇要乘鶴,白日沖天。
其夜雷電激吼,天地震動。今觀后約一里地,有朝天香壇存焉。唐貞觀二年,蕭天師靈護,廬陵人,時在岳招仙觀,亂后荒涼。天師素能點化之術(shù),遂點化黃白之物,投外藩,轉(zhuǎn)錢物而創(chuàng)觀宇。不數(shù)年,克致完合。貞觀五年,建尋真閣。
○九真觀九真觀,按碑文,晉太康中鄧真人建置徐真人祠。唐開元年中,有王天師仙喬。初,天師為行者,道性沖昭,有非常之志。因?qū)⒃乐胁瓒儆鄩兀比刖﹪?,每攜茶器,于城門內(nèi)施茶。忽一日,遇高力士,見而異之。問其所來,乃曰:
“某是南岳行者,今為本住九真觀殿宇破落,特將茶來募施主耳?!庇谑橇κ可下?,玄宗召見,嘉嘆久之,問曰:“爾有愿否”對曰:“愿郁郁家國盛,濟濟經(jīng)道興?!鄙仙罴佣Y焉,俾于內(nèi)殿披度,厚與金帛,津置令歸岳中,修創(chuàng)觀宇。不數(shù)年而完全,道行逾高,聲流上國,尋有詔命,封為天師。乾元二年三月三十日得道。
又有薛天師季昌,本綿州綿竹縣尉,在京舍官入道,志操不群。將歸南岳,上聞玄宗,玄宗嘉之,亦厚頒金帛。上命筆賦詩送贈,有序曰:“煉師初解簪裾,棲心衡岳,及登道錄,慨然來茲,愿歸舊居,以守虛白。不違雅志,且重精修,忽遇靈藥志人,時來城闕也。乃賦詩一首寵行云爾?!痹娫唬骸岸锤拚婵?,衡陽念舊居。將申金闕要,愿奉玉清書。云路三天近,松溪萬籟虛。猶期傳秘箓,來往候仙輿?!焙蠓馓鞄煛L鞄熡謳熕抉R天師,玄宗禮重,呼為道兄。凡是觀中什物,多是恩賜。臨行,又贈金器一百事、銀器二百事,綿帛至多,皆有御札?! √鞄熞郧甓铝盏玫?。自離亂后,焚燒蕩然,雖重修舍宇,竟未完復(fù)。 唯存恩賜鐘一口,重四千斤。咸通中,有王尊師名因節(jié)住持,道行出眾,營緝至多,聲達京師,為王侯所重。今在北岳,封總教大師。觀后有白云先生藥堂。又有一小池,名甘泉。其泉味甘,煎茶似乳,舊日亦有甘泉院。
○西靈觀西靈觀,按《圖經(jīng)》云:“梁天監(jiān)五年建置。”本女真住持,經(jīng)兵火后,未暇修營。西有魏夫人仙壇,開元中,有女真薛師在觀得道。又于晨溪別構(gòu)道院,每出入常有白豹隨行,游歷洞府。薛天師常詣之,不與相見,后不知所之。
○圣壽觀圣壽觀,本靈夏盧尚書名藩書堂,以咸通六年抗表奏舍為圣壽觀,觀內(nèi)盧公真堂壇殿儼然,又有層崖峭壁,修竹茂松,澗水潺湲,風(fēng)景甚異?! 鹁畔蓪m九仙宮,本張真人名始珍所居,有石壇,方闊丈余。梁天監(jiān)三年,有仙者八人,迎張真人于石壇上,同升天去。咸通九年,衡州刺史史覿奏置宮額,十年十月敕下,宜依所奏行之。
○中宮中宮,本梁朝王真人靈與修行上升之處。又大歷年,李得琳先生居之得道。 ○元陽宮元陽宮,本晉朝陳真人興明修行上升之處。
○上清宮上清宮,本徐真人靈期修行上升之處。大歷七年,有玄和先生張?zhí)站又玫?。又大中元年,韓威儀居之得道。
○紫虛閣紫虛閣,有魏夫人仙壇,高一丈二尺,上圓平,約闊一丈,亦名飛流壇。
《傳》云:“夫人自撫州乘龍飛來至此。夫人,晉太尉舒之女,諱華存,號上真紫虛元君?!庇信_閣,儀像儼然。又云:“晉咸和年于此修道?!庇直比グ肜?,有神溪投龍?zhí)?,每修齋畢,投金龍于此。
○石室隱真宮石室隱真宮,大歷年中,廣成劉先生玄靜修行之處。行三五步岡,奪虎穴而居之,名曰隱真宮,刺史韓皋出俸錢為創(chuàng)會真閣。初,先生在茲十五年余,修道莫有知者。時因太史占之,云有真人星見,隱者在茲岳得道,應(yīng)于天文。上聞武宗,武宗遽降詔命,委本道監(jiān)軍使遣人赍詔征召。使人到岳,遍尋無所不至。忽一日,中使人行及中宮西南面三里余,歷崄攀蘿,見一石室,深邃屈曲,有住之家。于是擘藤蘿入深,乃見先生凝然而坐。中使宣命,先生初乃佯狂,后即承命。
尋赴闕庭,詔封為帝師,號廣成先生。卻復(fù)茲地,未幾而羽化。今石室有昔時鐫石為醮壇、天寶臺、碓硙、甕缶、棋局、茶灶、燈臺,皆就石而琢成之,今悉存焉?! 鹆杼撆_凌虛臺,昔有薛天師季昌、周尊師混污相次居之得道。
○洞靈臺洞靈臺,本李天師明俊居之得道,亦是福地。
○添香臺添香臺,昔有女真居之得道,今臺及圣境存焉。
○劉根先生藥巖劉根先生藥巖,昔有仙人劉根居之修行之所,在九仙宮之西北,頗甚深邃,亦殊異之境也。
○紫蓋院紫蓋院,昔有道人建置,亂后唯基址存焉。
○白云先生藥堂白云先生藥堂,在九真觀西—元中,司馬天師承禎本號白云先生,后授貞一先生,嘗于此修行。
○尹真人壇尹真人壇,在岳觀北百余步,真人諱道全上升之處。
○田先生藥巖田先生藥巖,在中宮東面百余步。先生諱良逸,元和中修行于此,后得道。 ○北帝院北帝院,在岳觀東北,去觀三里,昔有女真侯钅柬師居之,修行勤于香火,后亦得道。
○洞真瀑布洞真瀑布,在招仙觀北,去觀三里,瀑布如簾,垂及亭臺,碑文紀(jì)其勝異。
上有朝天壇,昔日張真人曇要上升之處。又下有投龍?zhí)?,每修齋畢,投金龍于此也。
○王氏藥院王氏藥院,咸通間,有術(shù)士王生居之。有茂松修竹,流水周繞,及多榧樹茶園,今基址存焉。
○光天觀光天觀,傳云融峰院,是觀基。 ○隱真平隱真平,在云密峰之中,坦然而平,方闊五里,是神仙遨游之所。時人尋之,少有到者。
○斷石源斷石源,在隱真平水源,有石高數(shù)丈,闊數(shù)尺而中斷,上有鐫字云:“此有丹砂水,如乳而甘香。有人得掬飲之,可壽至千歲?!睂び握叩酱碎g,唯聞石下有流水之聲,在左邊聽即落右邊,在右邊聽即落左邊,罕有得者。
○朱陵洞朱陵洞,即三茅洞天,在九仙宮正西三里,有石巖,下有平石,方二丈,是舊時投金簡之所,傳云朱陵洞之東門也。
○前代九真人(出《九仙宮碑》,舊有九仙殿)
陳真人興明,居元陽宮,晉武帝大始元年三月一日上升?! 『∠壬帐?,名存,居洞門觀西峰構(gòu)虛閣,晉惠帝永康九年四月上升。
尹真人道全,居岳觀溪,晉懷帝元嘉元年正月九日上升?! ⌒煺嫒遂`期,居上清宮,宋元徽二年九月九日上升。
陳真人惠度,居古玉清宮,齊武帝永明二年五月十三日上升。
張真人曇要,居招仙觀,齊延興元年七月三日上升。
張真人始軫,居九仙宮,梁天監(jiān)三年七月十三日上升。
王真人靈輿,居中宮,梁天監(jiān)十一年七月十三日上升。
鄧真人郁之,字玄寂,居洞門觀,梁天監(jiān)十年十二月三十日上升。
又有雙襲祖、雙子辨二人,相次得道。 ○唐朝得道人(在岳一十四人)
殷先生景童,天寶十七年七月三日得道。
蕭先生靈護,弘道三年八月十五日得道。
李天師思慕,天寶十四年八月廿六日得道。
何尊師隱其名,天寶二年十月十五日得道?! ⊙μ鞄熂静?,乾元二年二月六日得道。
王天師仙喬,乾元二年三月三十日得道。
傅天師待仙,乾元三年十一月七日得道?! 《壬叵?,大歷元年十一月六日得道。
玄和張先生太空,大歷七年二月八日上清宮得道。
李先生德琳,大歷十二年九月五日中宮得道。
田先生良逸,元和六年正月七日在降真院得道?! V成劉先生玄靜,大中五年五月十一日得道。
周尊師混污,會昌二年正月得道?! №n威儀,大中元年上清宮得道。
田先生有弟子陳徵君、馮徵君、張徵君三人,不就徵,皆于天臺山相次得道。
○《真君傳》漢中壘校尉劉向撰。
赤松子者,神農(nóng)時雨師也。服水玉以教神農(nóng),能入火自燒。數(shù)往昆侖山中,常止西王母石室中,隨風(fēng)雨上下。炎帝少女追之,亦得俱去。至高辛?xí)r,復(fù)為雨師焉。
王母者,神人之面,蓬發(fā)戴勝,虎爪善嘯,巖居,名王母,在昆侖之墟焉。
贊曰:渺渺赤松,飄飄少女。
接手翻飛,冷然雙舉。
縱身長風(fēng),俄翼玄圃?! ∶钸_坎巽,作范司雨?! 稹短锵壬鷮懻尜潯罚晒茸又T葛黃撰)
田先生,實衡之攸民,間世所出,天然真氣,生而知道,醇孝養(yǎng)親,得混樸自然之理,言貌不飾,裘褐垢弊。侯王禮重,我亦不榮,氓隸給輕,我亦不陋?! ◎?qū)役鬼神,意往即至。一入衡岳,逾五十年,九百門人,皆是軒冕,請為法主,一作帝師,即先生之道,其可知也。儀形可質(zhì),圖寫存焉。自始及今,未有稱述,黃承其闕,序以贊云:
靈根獨秀,真人間生。
仙非積學(xué),道乃天成。
汪汪德貌,落落神情。
茲形如在,猶可作程。
- 陶淵明(365-427),一名潛,字元亮,世號靖節(jié)先生。潯陽柴桑(今九江西南)人。我國古代杰出的文學(xué)家。
陶淵明是晉宋之際的偉大詩人被稱為”隱逸詩人之宗“他的作品吟詠的田園生活,寫出勞動的快樂和艱辛,圍繞著出仕和歸隱這個中心,表出了理想不能實出的苦悶,以及不與統(tǒng)消費品者同流合污的高沿品格,他的詩風(fēng)平淡自然,富有理趣,”質(zhì)而實綺,癯而實腴“對后世產(chǎn)生了很大影響。
- ◎ 溥偉 前清家法,鑒于理親王之禍,自康熙后,即不立東宮。然阿哥等之簡在帝心,將付大統(tǒng)者,輒密書其名,藏之正大光明殿匾額內(nèi),蓋恐玉幾末命,倉猝非常,有所舛誤也。宣宗倦勤時,以恭王奕最為成皇后所寵,嘗預(yù)書其名,置殿額內(nèi)。有內(nèi)監(jiān)在階下窺伺,見末筆甚長,疑所書者為奕,故其事少聞于外。宣宗知而惡之,乃更立文宗。成皇后后宣宗死,病篤時,文宗侍側(cè),后昏瞀以為奕,乃執(zhí)其手而得之曰:“阿媽(滿人呼父之詞)本意立汝,今若此,命也,汝宜自愛。”旋悟為文宗,窘極。文宗乃叩頭自誓,必當(dāng)保全奕。穆宗以沖幼嗣立,奕長軍機秉政,其子載激封貝勒,頗與穆宗狎,滋為不道,少夭死無子,以溥偉人繼,襲王爵。德宗末葉,失孝欽顯皇后歡,體弱多病,又無子,以溥攜為大阿哥,旋以罪廢。于是近支親貴,凡下于德宗一輩者,人人有非分之冀矣。溥倫年最長,美豐度,工詞令,且系宣宗冢曾孫,最應(yīng)立。溥偉自以乃祖功高,希望尤切。及宣統(tǒng)入嗣,偉之怨望亦最烈。顧其人儇薄無行,嘗派為恭辦喪禮大臣,輒于幾筵前,向?qū)m婢等無禮。上諭有警戒王大臣不得于祭尊時嘩哭者,即隱斥之也。偉平居郁郁,嘗以病廢。都人謂謀望曰熱,有宗室顯貴相謂曰:“夫已氏又患熱矣,恐非石膏一斤、知母八兩不可?!被蛟唬骸拔銧?,只須皇帝一個、江山一座足矣?!逼湔弥绱恕兒?,偉遁走不知所往,現(xiàn)聞山東有告示出現(xiàn),系偉與張勛會銜,度亦不軌者之所為耳。故述其歷史如。見《何嚴(yán)小乘》。◎ 科舉時代軼事匯記
滿清科場,關(guān)防甚為嚴(yán)密。道光時,某權(quán)相以此樹黨,其舊門生年家子,及有以文字著名者,場前預(yù)送條子為文內(nèi)關(guān)節(jié),時遂沿為風(fēng)氣。惟某部郎頗束身自愛,某科出禮闈,呈文稿于鄉(xiāng)薦座主,某甚重其文,怪其不預(yù)送條子。某曰:“門生初試,不知條子為何物,又愧由詭道貽師門羞。”座主弗然不悅,曰:“君不受栽培,嗣后不必過我也?!笔强齐m中,不與館選,說者謂不受栽培所致。清咸豐七年,某翰林為河南學(xué)使,場規(guī)酷刻,巡號如閱獄囚,枷鎖載道,以致人犯法為幸。出題尤謬妄,單句如必有妖,是為我,從反之類。截搭如羊父母干龜動乎,鱉生焉之類。又鄙夷一切,某兩縣同日復(fù)試,一縣獸蹄鳥跡之道,一縣雞鳴狗吠相聞,蓋謔其字不成字,文不成文也。是省大員,嗾言官彈其割裂經(jīng)傳,玷辱斯文,詔革職。清嘉慶十四五年,楚北學(xué)使江右人,閱文有眼力,貪酷異常,將試一郡,牌飭提調(diào)官備木枷百號,鐵索百條,臨郡時帶有上郡荷枷生童數(shù)人游市。試日,號口設(shè)望臺,號頭立窺伺差。嚴(yán)寒不準(zhǔn)攜火器,酷暑無得脫衣冠。見有交接言語,借火吸煙,輒枷鎖以徇。懷挾越號,必嚴(yán)刑以處。坐堂如秋審,點名若考囚??婆e未發(fā),先索書價,否則降等。袒護教官,貓鼠同眠,勒索印銀,張羅院費。時詛以聯(lián)云:“厥土為涂,何故糟踏湖北;挾以走,可憐玷辱江西?!彪[切姓名,皆紀(jì)實也。后數(shù)年,出陳臬事,有同寅藩司某素相契,因事獲咎。汪督志伊委其查訊,雖未授意,諒必原情。時值除夕,藩司稍請寬假,彼設(shè)三木以待,檄提數(shù)次,藩司不堪,親具供狀,挾懷中刃自盡。子控部,事聞于朝,汪罷職,被拿問。解員叱上刑具,彼不從,亦設(shè)三木以待。笑曰:“請君入甕?!蓖局幸嘧越?jīng)死。見《聆風(fēng){移}雜綴》。◎ 顧亭林獄事
顧亭林獄事,志乘未詳,見于《與顏吏部光敏書》,特錄其略。先是蘇州沈天甫、施明、夏鱗奇、呂中偽造《忠節(jié)錄》,托名已故祭酒陳仁錫,譏毀清朝,羅列江南北名士巨室,以為挾害之具。又偽造原任閣輔吳一序,詐其子中書吳元萊銀二千兩。事發(fā),刑部定讞,將沈天甫斬決,此康熙五年事也。次年,萊州即墨黃指揮培之仆姜元衡刷易此書,增入黃氏唱和詩,控其主與兄弟子侄作詩,誹謗清朝。又與顧亭林搜輯諸人詩,皆有訕語。處士于七年二月在京師聞之,即出都抵濟南,幽縶半年。因援沈天甫故牘,謂姜元衡所控之書,即沈天甫陷人之書,事旋解,株連二十余人,均得釋。處士賦濤六章,紀(jì)其事,有“偉節(jié)不西行,大禍何由解”之句,又末章云:“天門殊蕩蕩,日月相經(jīng)過。下閔黃雀微,一旦伏網(wǎng)羅。平生所織人,勞苦云無他。騎虎不知危,聞之元彥和。尚念田畫言,此舉豈足多?永言矢一心,不變同山河?!痹娂胁惠d。詳見顏氏家藏尺牘。◎ 噶禮
康熙末年,江督噶禮辦事勤敏,喜著聲威。嘗以南闈號含逼窄,請旨改建。而貪婪不法,無敢言者。辛卯歲,江南科場事發(fā),噶禮獲之,得銀數(shù)十萬兩,又大縱估客,糶米出洋,米價一時騰貴,以至軍民交怨。時儀封張清恪公伯行為江蘇巡撫,密飭查拿,果得總督令箭,并訪獲張元隆等交通海賊情狀,以實參奏。圣祖震怒,正欽差張鵬翮出京密辦科場,兼訊噶禮。而噶禮權(quán)勢甚盛,遂以反誣,革張伯行職。事聞,上曰:“朕素知張伯行為天下第一清官,著加恩免議?!毙{(diào)倉場侍郎,而罰噶禮修熱河城工,以贖前愆。五十一年九月,上知城工未完,懈于督辦,遂將噶禮拿交刑部。適噶禮之母詣都察院訟禮忤逆,令家人進毒弒母等事,奉旨廷訊確實,發(fā)部議以凌遲處死。上命先將噶禮眼珠打出,又割其兩耳,籍沒其家。妻子同謀,法皆斬首,其母恨禮甚,又詣刑部,請照陶和氣例,凌遲后焚尸揚灰。有旨賜帛,而噶體又賄囑帛糸未絕時即行棺殮。監(jiān)絞官候至夜分,忽聞棺中語云:人去矣,我可出也。聞?wù)叽篑敚涔?,噶禮遽起坐。因耳目俱無,不知所之,監(jiān)絞官懼事泄,一斧劈倒,連棺焚化,始行覆命。上笑曰:“這奴才真燒壞也?!贝税敢娍滴跷迨荒贳〕?br>
◎ 故家珍物
京師巨族,數(shù)百年來,積聚至多。聞立玉甫(山)尚書家中,有朝珠三百六十五掛,其下乘者猶值千金。尚書平時,除忌辰外,每日一掛,一年之中,從不重復(fù)。又其家古玩,值三百萬。拳匪之亂,尚書既被難。迨聯(lián)軍入京,家資盡喪,凡諸寶器,大半西去。榮相(祿)家寶物,亦多散失。回鑾后,廣收賄賂,無幾時,即已充實。聞所用翡翠翎管,表里瑩澈,自外視之,翎毛纖發(fā)畢睹,蓋所賜玻琉翠也,價值一萬三千。帶鉤一具,亦值萬余。
◎ 縣令口才
前清河道設(shè)有專官,每年工竣,須歷視各縣,以驗工程。某縣令平日不問公事,有糊涂之名,而口才甚為便給。一日河道至某處勘驗工程,令治筵款之。河道酒酣后,因擬一聯(lián)曰:“童子打桐子,桐子落,童子樂。”令應(yīng)聲曰:“何道開河道,河道深,何道升?!鄙w河道系姓何,聞之大喜,不半載保令為知府云。
◎ 紀(jì)馬江死義諸將
甲申馬江之?dāng)。澜詺w罪于張幼樵,然力戰(zhàn)死綏之諸將,其忠藎實有不可沒者。且法人內(nèi)犯,實仗孤拔一人。自孤拔死于炮,法人失所恃,遂不復(fù)縱橫海上,陸軍乃得一勝于諒山,功過亦差足相抵。較之大東溝劉公島諸役,其得失必有能辨之者。爰檢篋中舊所錄張幼樵為諸將請恤疏稿,錄之于此。方今銳意規(guī)復(fù)海軍,聽鼓鼙而思將帥,其亦有奮袂而起,以追先民之風(fēng)烈者乎?按是役死事最烈者,為督帶飛云兵輪副將銜參將高騰云,及管帶福星輪船五品軍功陳英。原疏敘高事云:
該參將由粵來援,論事吶吶如不出口。前月二十六日法增一船,諸將請援,高騰云獨義形于色,臣心異之。夜復(fù)來見,詢以方略,高騰云曰:“閩防之忌,本以牽制使敵不發(fā)耳,非戰(zhàn)地也。但炮注子,人枕戈者已一月,晝夜相持,咫尺間,恐釀成戰(zhàn)事。知帥意急欲先發(fā),必多牽制不可。得南洋援必不來,即來,怯將亦無用,徒害事耳?!背荚懼唬骸叭粍t奈何?”對曰:“專攻孤拔,得一當(dāng)以報而已?!背加钇浣y(tǒng)率諸將,則辭以資望在李新明后,且曰:“水師船各自為戰(zhàn),非若陸軍,一將能指揮十余萬也,諸不必紛更,堅守以待上命?!痹搮⒓热?,臣復(fù)囑各船就商籌策。該參將志定神完,誓死報國。是日手發(fā)巨炮,擊其鳥波船,一一命中。以一飛云小艦,當(dāng)敵人三大艦,中流堅拒不退。橫來一炮,該參將腿為之折,復(fù)一炮,遂飛入水中而沒,舟乃發(fā)火。
其敘陳事云:“該軍功人極瘦弱,文理甚優(yōu)。方敵艦日增,臣深憂之,陳英上書請以各輪船合攻孤拔座船,而艇船等炮火牽制下游,使各輪小商船水勇及捍雷船截其魚雷艦,所論均有條理。臣采其論,下諸將,布置略定。無如法暗約英美先發(fā),陳英見英美船驟下,急起碇誓眾曰:‘此吾報國日矣。吾船與炮俱小,非深入不及敵船?!瘮骋匀h(huán)之,舟中機損人亡不顧,但以炮向孤拔船,孤拔船為炮所毀,而孤拔中炮死。敵復(fù)增船來,持至三時許,陳英猝中炮于望臺,學(xué)生王漣隨殉,船始焚毀。英美船觀戰(zhàn)者,均稱羨不置,為之深惜。”云云。是役力戰(zhàn)死者,尚有許壽山、葉琛、林森林三人。
◎ 年大將軍
年大將軍羹堯,有幼時師杜某,臺州人。將軍貴,杜某已卒,家甚貧。其妻命其子某,跋涉至西陲,謁將軍求官。子年二十余,頗愚魯,至西陲投逆旅。逆旅中人視其椎樸,且寒素,以下等舍宇處之,某亦安焉。翌日某詢年大將軍府何在,逆旅中人共驚異,主人自來問淵源,某為具述之。主人大恐,立啟精室,絢爛非素所睹。某自揣身無余資,不敢居此。主人固請居焉,曰:“茍大將軍知客官不居此,主人自得重罪。”自是供給豐腆,并奉資恣其用。其初,往大將軍府投刺不得見,繼往復(fù)不見,歸頗愧嘆。主人曲為解慰,勸之投函,音息復(fù)渺,不覺怨望,主人亦色沮。守候月余,資斧盡竭,積耗旅資,且數(shù)十金矣。一日數(shù)弁皆三品冠,持大將軍名制云傳見某,某即隨往。至府則自門以入,夾道兵衛(wèi),劍戟交叉,某心膽俱落,勉強至大將軍前,匍匐不敢發(fā)一語。將軍面若含怒,厲聲曰:“吾以為吾師子必早騰達,乃猶若爾,已負吾師,復(fù)不在家侍奉若母,而來求官。官豈宜若耶?吾亦無所資爾?!奔疵绦l(wèi)導(dǎo)交藩司,押送回籍。某不覺懊喪欲絕,悲憤中來。及抵藩署,藩司已降階恭迎,盛宴在堂。是夕歸逆旅,陳設(shè)愈燦,臬司以次亦復(fù)爭相款宴,贈贐無算,某乃喜出意外。流連既畢,藩乃命二吏相伴返浙,甫抵里門,土木輪奐,則本州知府已為鳩工治第,一如富豪。乃知大將軍方接某刺時,已命人赍萬金,囑知府為經(jīng)紀(jì)矣。復(fù)已探得某愚魯不堪為官,故作狡獪以絕其望也。
◎ 湯斌
湯文正公斌撫蘇時,聞吳江令郭@@有墨吏聲,公面責(zé)之,郭曰:“向來上官要錢,卑職無措,只得取之于民。今大人如能一清如水,卑職何敢貪耶?”公曰:“姑試汝?!惫厝?,呼役汲洗其堂,由是大改前轍。公喜,特保舉卓異。而前任蘇撫余國柱方掌綸扉,征賄巨萬。聞之,銜恨刺骨,嗾人劾奏。虞山翁鐵庵司寇從而和之。賴上稔知郭無他,故得以保全。時常州貢生何義門在京考選,為鐵庵門生,遂登門嚷罵不已,索還門生帖,否則改稱不認(rèn)為師。義門由是知名??滴醵?,郭內(nèi)升御史,才半年中,參罷三宰相、兩尚書、一閣學(xué),直聲振天下,稱為鐵面御史。旋以吳江張令虧空舉發(fā)舊案,株連落職,擬遣戍。幸上以郭居官尚有風(fēng)力,免其治罪。二十八年擢兩湖總督。◎ 馮柳東遺事
嘉興馮柳東先生登府,亦乾嘉間碩儒,精漢學(xué),工詞章,所輯《朱竹坨集外稿》最有名于時。顧迂誕不習(xí)吏事,由翰林散館改知縣,選閩中某邑,卒以不能折獄,改教授歸閩中。有一妓年已長,色衰且陋,先生顧深眷之,以為柳河?xùn)|顧眉生之儔,贈詩詞甚伙。臨行時,至輟所御七品補服為贈曰:“以此作枕,幸無忌交頸時也。”一時傳為笑柄。
◎ 正定府大佛寺
直隸正定府,有大佛寺。佛以銅為之,高十余丈,為樓五層。余友東蹈,嘗登其最高層,盤坐佛耳中,并不覺隘。庚子歲清宮西狩,寺僧亦云散,有竊寺中之小佛售諸西人而致富者?;罔帟r,西太后駐蹕寺中,擬修復(fù)舊觀,以估工五千萬而止。邑梁氏即貳臣傳中某某,清初,父子相繼入樞垣,權(quán)勢張甚。純廟南巡時,其子已退老,或以其不法事上聞。會梁迎駕,游大佛寺至山門前,純廟怒指彌勒佛問曰:“佛見朕于意云何?”梁以佛見佛故笑對。純廟復(fù)返顧問曰:“然則見汝亦笑何歟?”梁免冠頓首:“佛笑奴才不成佛耳?!奔儚R意乃解。梁氏今已式微,而平泉池館,尚擅竹石之勝。其藏書處曰“焦桐書屋”,庭中植桐四株,皆數(shù)百年物。紗櫥須眉皆碧,北窗一枕,不啻消夏灣頭也。所藏多宋元精槧,后人頗知愛惜,今不知尚保存否?
◎ 江山妓之賈禍
讀《宗室八旗名士草》,江山九姓美人麻之韻史,桐嚴(yán)妹之令人顛倒,可想一斑。中表某君,曾任浙江金華府,有所眷曰七妹,山盟海誓,滿擬金屋貯之矣。顧七固別有所歡,貴介公子也,為仁和相國之戚屬。月夕花晨,過從甚密。發(fā)審委員某者,調(diào)其事以告某君,且甚其詞。某君乃突至七畫舫中,連掌其頰。七憤甚,仰阿芙蓉以殉。某公子力為報復(fù),時仁和方柄國,不半載,而某君以挾妓縱酒致釀人命八字褫職矣。
又毗陵馮競?cè)伪硇种饩?,為令于浙省,有能名,歷任繁劇。某年由會稽量移錢塘,畫中流,片帆風(fēng)順。其姬人固江山佳麗也,方憑窗縱眺,有鄰舟磨舷而過,舟中一姝,為姬人舊日姊妹行,遙致寒暄曰:“阿姐別來無恙?!奔舜笈?,立飭停舟,謂:“彼姝有意辱蔑,寧不知我作官太太者,而敢爾爾?”舟人懾錢塘令威勢,百計勸說,令彼妹叩首于姬人前以贖罪。彼姝夙負艷名,交好者不乏大官顯宦,性頗強項,“舊巢共是銜泥燕,飛上枝頭變鳳凰”。至此已羞憤萬狀。所謂錢塘令者,復(fù)大肆詬詈,謂蒞任后,必重加懲治。彼姝聞言,奮身投江,風(fēng)里楊花,競作水中仙子。錢塘令到省,即得撤任之牌示,未幾而革職永不敘用之命下,竟未能蒞錢塘新任。并書之以為狹邪者戒,不可作江山艷屑觀也。
◎ 汪精衛(wèi)軼事
壬子春在檳榔嶼,養(yǎng)疴鶴山極樂寺,汪君精衛(wèi)來訪,敘談甚愜。別后,客有談其軼事者。謂汪當(dāng)狙擊攝政王之前數(shù)日,經(jīng)營黨事,本尚有待。長沙甯調(diào)元太一寄以《金縷曲》一詞,感慨凄涼,情詞迫切。汪讀之大慟,揉紙而食之曰:“以識不忘?!辈粩?shù)日而后車誤中,汪竟鋃鐺入獄。吏知為文士,頗加敬禮,日貽新聞紙一束。汪閱至黃花崗一役,喃喃自語曰:“天下事竟遂不可為耶?”日誦此語,致忘寢食。獄吏大懼,不敢再令閱報。武漢發(fā)難,粵督首請?zhí)厣恻h人,遂有將汪發(fā)往廣東,交張鳴岐差遣之諭。獄吏致殷勤于汪,汪不肯出,曰:“吾之獄系代表四萬萬人而來,今吾翩然出,而彼四萬萬人者困苦顛連,仍不啻在囹圄中也,吾奚出為?”獄吏曰:“君不知乎?”乃以近事告,且曰:“君富貴不遠矣,一至張帥處,何愁不大人者?”汪笑而斥之。獄吏更謀饋物作贐儀,汪曰:“無須,但以獄中擊練之巨石惠我足矣。是與我相處久,吾日撫摩而按弄之,不忍離也?!逼涠嗲榻灶惔恕M魹槿蒜逖牛錉顟B(tài)殊類太史公、留侯一贊。顧兩手箕張甚巨,云:“即在獄中無報可閱,日弄練石所致。”甯詞,惜談?wù)哌z忘,近見汪自作一詞,亦調(diào)《金縷曲》云:“別后平安否?便相逢凄涼舊,不堪回首。國破家亡無限恨,禁得此身消受。又添了離愁萬斗。眼底心頭如昨日,數(shù)襟期夢里重攜手。一腔血,為君剖。淚痕莫滴新詞透,倚寒窗循環(huán)細讀,殘燈如豆。留此余生成底事?空令多情亻孱愁。愧戴卻頭顱如舊,跋涉河山知不易,愿孤魂繞護車前后,腸已斷,歌又逗?!痹~當(dāng)作于光復(fù)以前,一往情深,神似彈指詞中贈吳季子二闋。即論余技,亦已足傳矣。
◎ 張文襄之詼諧
湖北有富商,劉其姓,長毛其綽號也,以曾隸太平天國部下故名。張文襄督鄂時,屢勸輸將,每助賑一次,則為請獎一次,歷獎至尚書銜。某年病卒,文襄擬送一幛,時易實甫諸名士,均在幕中,各擬四字,文襄閱畢,笑曰:“諸君所擬非不佳,但于尚書銜,未免拋荒耳。”因援筆自書曰:“紅杏飄零。”眾皆嘆服。◎ 咸豐行宮
前清陸軍部司員文某,言辛丑春,因公往熱河何都統(tǒng)署,因喇嘛介紹,得見咸豐行宮內(nèi)秘藏珍珠佛,及藍寶石、金剛石琢成佛像。高徑尺,景泰藍座,塔高亦數(shù)尺。乾隆時御磁,以數(shù)百箱計,扃閉牢固,聞小如杯碟,亦件值數(shù)百金。例歸喇嘛世守,非其人不得見也。宮內(nèi)有古柳一株,不知歷幾何年,喇嘛因樹之枝干,雕一千手神像。相其高度,筑三級樓臺,為之華蓋。神首探出樓之第一級,鼻大可容數(shù)人,手長數(shù)丈,其偉杰可想。正梁為雙龍環(huán)抱形,中嵌一夜明珠。喇嘛教徒,夜起誦經(jīng),環(huán)坐珠下,如白晝云。
◎ 童謠
宣統(tǒng)辛亥春,北京有一歌謠出現(xiàn),曰:“明亡于廟,清亡于道?!斌E聞之似尚費解。釋者曰:“廟祀魏閹,明祚隨去;鐵道國有,清運告終。秘數(shù)如此,前定可知。民國之興,豈偶然哉?”
◎ 拍賣
清廷未倒時,北京內(nèi)閣發(fā)愛國公債票,應(yīng)者寥寥,奕賣馬,那賣宅,故作寒酸,求免擔(dān)負。實則諸親貴私財,寄頓外國銀行者,據(jù)內(nèi)閣調(diào)查報告,現(xiàn)銀達六千余萬。聚斂所得者如彼,乃裝窮如此,效明末諸臣拍賣破爛桌椅之手段,民安得不困?國安得不亡?
◎ 白泰官
白泰官者,清初八俠之一。有勇力,矯猱絕倫。晚年深自韜晦,退居常州甘棠橋舊宅中,終歲杜門不出。偶值冬日,與二三弟子散步至文廟前,一和尚持扁擔(dān)作旋風(fēng)舞,顧盼驕人,自謂受少林正傳,走遍天下,未遇敵手;居士輩有能取笠帽老衲頂上者,當(dāng)九跪執(zhí)弟子業(yè)。泰官一時興起,竟取笠冠之。和尚殊驚異,叩首如禮,殷殷問姓名而去。臨別時,言三年后當(dāng)再來拜師所賜。泰官閱世深,知此僧決非好相識,來必報復(fù)。因囑家人慎記其事年月。及期,泰官衣青衣,坐門閾上負曝,偽為童仆也者。和尚至,急延之上坐,告以師已他出,請稍待。己則趨火爐側(cè)烹茶供客,拾竹頭木片,隨手捻之,盡成齏粉。僧自念三年修練,雖多進境,然其徒技猶如此,泰官誠未可測矣,遂默爾逕去。
◎ 京官之消遣
前清京官,向稱清苦,其有當(dāng)權(quán)弄賄,炙手可熱,車馬衣冠,臣門如市者,不三數(shù)人。即術(shù)工奔走,機善夤緣,上諂下驕,藉于其期伺漁人之利者,亦屬極少數(shù)人。其大半則蕭索閑居,以詩酒聲色自娛而已。光緒、宣統(tǒng)間,國是最紛,政潮亦最激,而多數(shù)京官,仍頹唐如故。其供職各部者,惟每晨到署畫到,近午即歸,謂之上衙門,此外毫無所事,亦由各部人員,浮于所職故也。友人某嘗官民政部,曾為一詩云:“本無一事報公家,猶自蜂狂到署衙。顧我綿材羞襪線,翻嫌民政尚萌芽。上堂宛似星瞻斗,入院惟看鳥弄花。最是消閑無那處,出門閑坐東洋車?!?br>
◎ 外交秘密
近閱新小說見《外交秘密》一書,中有桃花協(xié)會一節(jié),言西太后以某剃發(fā)匠代醇邸使德謝罪,此實大謬。按醇邸在德時,曾以不愿在德皇前叩首,負氣至漢堡,經(jīng)人調(diào)停始止,有章奏可查,更安得有冒充情事?今小說多似是而非,最足惑人,此等事在今日可不置辯,惟恐?jǐn)?shù)十年后,或有深思好奇之人,轉(zhuǎn)以是為真,而疑史乘為偽矣。
◎ 寶域樓故址與五王爺園遺事 今北京總統(tǒng)府正門,或云即系寶域樓者,清高宗建,仿西域?qū)m室,以居香妃者也(香妃事見《春冰室野乘》)。又今清華學(xué)校所在地之清華園,于清咸、同間,嘗為老醇王賜園,所謂五王爺園者是也。王為穆宗之叔,生平持身嚴(yán)正,頗以禮法自繩。常不滿于孝欽之所為,日者奉孝欽召觀劇宮中,劇為《翠屏山》,演至佳處,王忽揚臂大聲喝好,同座告以宮廷不宜放誕,王笑曰:“昔先皇家法,宮中不許演劇,且劇如《翠屏山》又安得見之宮廷?今我觀此,不覺忘情,猶自謂在前門外戲園中,故若是耳?!毙J知其意在諷諫,亦頗善其言,然卒不能改。清制:“宗室賜園,非特旨則只及一代,故王死仍以清華園歸官?!眻@故荒落,王亦未嘗從事修葺,故及清華學(xué)校之始筑,仍為廢園也。
]◎ 神纜之笑史[/color
中日之役,今二十年矣。猶憶初接仗時,報紙有捏造戰(zhàn)勝新聞?wù)?,謂黑旗兵劉永福,用溺器實炸藥,浮水面,擊沉日本兵輪。庚子之役,里人奔走相告,謂義和拳頭目大師兄陛見,蒙太后賞紅頂花翎,言下有伙頤沈沈之雅。此二事事后思之,同堪噴飯?;蛑^其時風(fēng)氣錮蔽,為此語者,要亦時代有以限之。然吾年來接中人之稍讀書者,其議論之奇特,正復(fù)相似,于以知無文化之民,思想范圍至隘,不期而如出一轍。教育不普及,禍未艾也。上海張逸搓先生《逸廬筆記》中,有神纜一則,錄之。茶余酒后,用為談助,倘亦足以破瞽說警頑愚歟?(以下《逸廬筆記》原文)法越之役,兩粵戒嚴(yán),督師者有彭、張兩宮保,與南皮節(jié)帥,日籌防御之策,虛衷延納,昕夕不遑。于是熱心功名之士,簡練揣摩,上書絡(luò)繹。有制成攻守新器者,則下營務(wù)處囑余等研究之,其間奇特之論,不一而足。有擬以大艦積薪,圍燒敵艦者;有用強水噴射鐵甲,使其穿漏自沉者;有能以符術(shù)致敵生命者。窮思極想,使人不能贊一辭。更有外委陳榮升者,異想天開,上書自陳,能以竹纜用藥漬透,設(shè)險要處,敵船輪葉遇之,即能絞住,倘復(fù)加力猛駛,汽鍋必裂云云。余等推論數(shù)日,以為必?zé)o是理。乃陳某直詣大憲,謂某等未識此纜神奇作用,若蒙俯賜采擇,只需二百金,即可制就呈驗。如無效,愿依軍律治罪。大憲憫其愚誠,立命應(yīng)付,月余始布置竣工,稟報請驗。于是省中司道,及鎮(zhèn)江大員,咸奉命蒞止,乘篷舟海兵艦往驗,余坐東海小輪尾其后。既至,龔方伯、蔣觀察傳余到艦,即見陳弁,手鈴而腰旗,服裝詭異,旁若無人。李鎮(zhèn)軍謂陳曰:“汝新發(fā)明之神纜何在?”陳請各憲至船頭,己乃趨而前,左手搖鈴,右手揮小旗,喃喃不辨作何語。忽兩岸鼓聲淵淵,車聲轆轆,未幾而徑寸之竹纜作暗綠色,由水中漸起,出水?dāng)?shù)寸,端系兩岸,直繃河面。既而鈴聲又作,鼓聲驟止,橫亙河面者,共有八纜,距十余丈。陳弁屈右膝請曰:“無敵神纜,今功成矣,為各位大人賀喜。事畢矣,末弁謹(jǐn)送各位大人回轅?!崩铈?zhèn)軍徐曰:“吾等奉帥命來,必考驗而后可復(fù)命。”陳曰:“纜則具在矣,顧誰能蹈此危機而親試之?”蔣觀察目余曰:“何如?”對曰:“此何難試?令此艦沖纜而過,成敗立見矣。”陳厲聲曰:“此何事?爾何人?何狂妄乃爾?神纜豈等閑?如許貴人在船,而思一網(wǎng)打盡,必系敵人間諜無疑,請捕治之,毋使遁。”眾默然。余遽曰:“然則請即以某所乘東海小輪當(dāng)之,以釋眾疑,何如?茍神纜有效,使歐西艦隊,不敢逞威于亞東,區(qū)區(qū)東海,良不足道。而某之冒昧輕視,亦甘受軍律不辭?!标愢椭员窃唬骸吧砥潺W粉矣,尚何軍律之可受?”龔方伯謂余曰:“凡事重審慎,戒孟浪,茍實有見地,吾等當(dāng)贊君行也?!庇嘣唬骸凹聪聳|海,令舵工直駛中流。”舵工以先人言。露忄匡怯。乃躬司機,鼓其銳進,船到纜斷,岸人急燒黃紙,焰飛滿江。繼聞崩崩之聲,八纜齊斷。東海回輪,尚余勇可賈,就斷纜處蜿蜒行之,而絞住輪葉之說亦破。神纜至此,全功盡棄矣?;嘏?,龔方伯謂余曰:“此可謂勢如破竹,可賀可賀?!标愛蜕s欲遁。李鎮(zhèn)軍曰:“陳君陳君,吾等如何復(fù)命?得毋又謂嫉君也者?!标惐澜瞧蚨?,伏不敢起。余為之緩頰,始抱頭去。
- 作者:(宋)王得臣撰]《麈史》,宋王得臣著。三卷。本書前有作者政和乙未(1115)自序,稱平生仕途生涯,「故自師友之余論、賓僚之燕談,與耳目之所及,茍有所得,輒皆記之」,晚年「重加刊定,得二百八十四事」,遂「類以相從,別為四十四門」?!该弧恩媸贰?,蓋取出夫?qū)嶄?,以其無溢美、無隱惡而已」。卷上十二門,卷中十七門,卷下十五門,其中「詩話」與「論文」篇幅不甚多?!端膸烊珪偰俊贩Q此書「凡朝廷掌故,耆舊遺聞,耳目所及,咸登編錄。其間參稽經(jīng)典,辨別異同,亦深資考證。非他家說部惟載瑣事者比。」有明抄本、《知不足齋叢書》本、《四庫全書》本?! ⊥醯贸?1036-1116),字彥輔,自號鳳臺子,安州安陸(今湖北安陸)人。從學(xué)于鄭獬、胡瑗,與程頤為友。嘉佑四年(1059)進士,歷岳州巴陵令、管干京西漕司文字。為秘書丞、提舉開封府界常平等事,任開封府判官。出知唐、邠、黃、鄂三州。元佑八年(1093),為福建路轉(zhuǎn)運副使。召為金部郎中、司農(nóng)少卿。紹興四年(1097),以目疾管勾崇禧觀。政和六年卒,年八十一。平生著述甚豐,有《江夏辨疑》一卷、《麈史》三卷、《鳳臺子和杜詩》三卷、《江夏古今紀(jì)詠集》五卷。今僅存《麈史》三卷及《全宋詩》收詩六首、《全宋文》錄文四篇。(以上按《中國文學(xué)大辭典》,上海辭書出版社,2000年及《中國文學(xué)家大辭典.宋代卷》,中華書局,2004年) 是之錄文,據(jù)黃純艷整理之《麈史》(見于《全宋筆記》第一編第十冊,大象出版社,2003年)。該書是以夏敬觀??覙潜咀鼽c校,并保留夏氏校語。
- 作小楷,須用大力,柱筆著紙,如以千金(斤)鐵杖柱地。若謂小字無須重力,可以飄忽點綴而就,便于此技說夢。寫黃庭經(jīng)數(shù)千過,了用圓鋒,筆香象力,竭誠運腕,肩背供筋骨之輸,久久從右天柱涌起,然后可語奇正之變。
小楷走波不難,而勒落尤難,刻亦難之,此法書者,勒者,皆等閑置去。
寫字只在不放肆,一筆一畫,平平穩(wěn)穩(wěn),結(jié)構(gòu)得去,有甚行不得。靜光好書法,收此武拔甫數(shù)紙,皆是兢業(yè)謹(jǐn)慎時作,惜乎死矣。靜光頗學(xué)此筆法,而青于蘭矣。
寫字無奇巧,只有正拙。正極奇生,歸于大巧若拙已矣。不信時,但于落筆時先萌一意,我要使此字為如何一勢,及成字后與意之結(jié)構(gòu)全乖,亦可以知此中天倪造作不得矣。手熟為能,邇言道破。王鐸四十年前字極力造作,四十年后無意合拍,遂能大家。
晉自晉,六朝自六朝,唐自唐,宋自宋,元自元,好好筆法近來被一家寫壞,晉不晉,六朝不六朝,唐不唐,宋元不宋元,尚煥煥姝姝自以為集大成,有眼者一見,便窺見室家之好。唐林曰:此為董文敏說法。
予極不喜趙子昂,薄其人遂惡其書。近細視之,亦未可厚非,熟媚綽約,自是賤態(tài),潤秀圓轉(zhuǎn),尚屬正脈。蓋自蘭亭內(nèi)稍變而至此,與時高下,亦由氣運,不獨文章然也。
吾極知書法佳境,第始欲如此而不得如此者,心手紙筆主客互有乖左之故也。期于如此而能如此者,工也。不期如此而能如此者,天也。一行有一行之天,一字有一字之天。神至而筆至,天也,筆不至而神至,天也。至與不至,莫非天也。吾復(fù)何言,蓋難言之。
楷書不自篆隸八分來,即奴態(tài)不足觀。此意老索即得,看急就大了然。所謂篆隸八分,不但形相,全在運筆轉(zhuǎn)折活潑處論之。俗字全用人力擺列,而天機自然之妙竟以安頓失之。按他古篆隸落筆,渾不知如何布置,若大散亂而終不能代為整理也。寫字不到變化處不見妙,然變化亦何可易到。不自正入,不能變出。但能正入,自無婢賤野俗之氣。然筆不熟不靈,而又忌褻,熟則近于褻矣。志正體直,書法通于射也。元陽之射而鐘老竟不知,這不褻之道也,不可不知。
吾八九歲即臨元常,不似。少長,如黃庭、曹娥、樂毅論、東方贊、十三行洛神,下及破邪,無所不臨,而無一近似者。最后寫魯公家廟,略得其支離。又朔而臨爭座,頗欲似之,又進而臨蘭亭,雖不得其神情,漸欲知此技之大概矣。老來不能作小楷,然于黃庭,曰厲其微,裁欲下筆,又復(fù)千里。
字與文不同者,字一筆不似古人即不成字,文若為古人作印板,當(dāng)?shù)弥^之文耶?此中機變不可勝道,最難與俗士言。
字亦何與人事,政復(fù)恐其帶奴俗氣,若得無奴俗習(xí),乃可與論風(fēng)期日上耳,不惟字。
楷書不知篆隸之變,任寫到妙境,終是俗格。鐘王之不可測處,全得自阿堵。老夫?qū)崒嵖雌频?,工夫不能純至耳,故不能得心?yīng)手。若其偶合,亦有不減古人之分厘處。及其篆隸得意,真足吁駭,覺古籀真行草隸,本無差別。
真行無過蘭亭,再下則圣教序。兩者皆無善本。若必求善本而后臨池,此道不幾乎息耶?近來學(xué)書家多從事圣教,然皆婢作夫人。圣教比之蘭亭,已是轅下之駒,而況屋下架屋重儓之奴?趙子昂善抹索得此意,然楷中多行,殊不知蘭亭行中多楷也。即蘭亭一記,世之膾炙定武之一,以余視之,無過唐臨絹本。此可與知者言,難與門外人語。若以大乖論之,子敬尚不可學(xué),何況其他。開米顛一流,子敬之罪;開今日一流,米家之罪。是非作者之罪,是學(xué)之者之過也。有志者斷不墮此惡道。此余之妄談,然亦見許有瞻有識之同人,不敢強人之同我也。 凡事天勝天,不可期人,純天矣。不習(xí)于人而自欺以天,天懸空造不得也。人者天之使也,勤而引之,天不深也,寫字一道,即具是倪,積月累歲自知之。
混目冒躁之士,曰粗豪,粗非豪也。果豪矣,必不粗也。且道卯君中書者,喜其粗耶,亦屬其銳而長耶?如以粗也,緝羊牛毛如指、如臂、如腹,何難?豈不中用哉?何必兔脊貍背鼠須之選也。
漢隸之不可思議處,只是硬拙,初無布置等當(dāng)之意。凡偏旁左右寬窄疏密,信手行去,一派天機。今所行圣林梁鵠碑,如模中物,絕無風(fēng)味,不知為誰翻撫者,可厭之甚。 不知篆籀從來而講字學(xué)書法,皆寐也,適發(fā)明者一笑。
文章小技,于道未尊,況茲書寫,于道何有?吾家為此者,一連六、七代矣,然皆不為人役,至我始苦應(yīng)接俗物。每逼面書,以為得真。其時對人作者,無一可觀。且先有忿懣于中,大違心手造適之妙,真正外人那得知也。然此中亦有不傳之秘。強做解人又輒云能辯吾父子書法,吾獨為之掩口。大概以墨重筆放、滿黑枒杈者為父,以墨輕筆韶、行間明媚者為子。每聞其論,正詅癡耳。三二年來,代我筆者,實多出侄仁,人輒云真我書。但知子不知侄,往往為我省勞。悲哉,仁徑舍我去一年矣。每受屬撫筆,酸然痛心,如何贖此小阮也。乙卯五月偶記。
- 《荀子》一書為戰(zhàn)國末期趙人荀況及其弟子所著。荀況本為孫氏,故此書又稱《孫卿對書》或《孫卿子》。西漢劉向整理時定為32篇,它們大致可分為三類,一類是荀子親手所著的22篇,一類是荀子弟子所記錄的荀子言行,共5篇,一類是荀子及弟子所引用的材料,共5篇;前兩類是研究荀子思想的直接材料,是《荀子》一書的主體。
《荀子》的人性論是荀子思想的邏輯起點。荀子主張人性惡,他認(rèn)為,人的本性是好利惡害,如果任人順性發(fā)展,人與人之間就會互相爭奪,使社會陷入混亂;必須由圣人制定禮義,進行教化,才能使人轉(zhuǎn)而為善,使社會正常安定。所以他認(rèn)為人性是惡的,而善則是后天人為教育的結(jié)果;善不是性,而是“偽”。他與孟子一樣,也肯定人人都可以經(jīng)過自己的努力而成善成圣,只是成善成圣的途徑與孟子所說的不同。他不是強調(diào)盡心知性,而強調(diào)學(xué)習(xí)、積累和“注錯習(xí)俗”,創(chuàng)造良好的社會風(fēng)氣來給人以潛移默化的影響。荀子認(rèn)為“能群”是人類區(qū)別于禽獸并能勝過和役使禽獸的基本條件,而“分”則是人類組成社會的基本法則。為了消除人們由于欲利而引起的爭奪,必須明確規(guī)定人們在經(jīng)濟上、政治上貧富貴賤的等級區(qū)分。這就是禮義的起源和實質(zhì)。在此基礎(chǔ)上他在政治上提出了隆禮重法說。在君民關(guān)系上荀子一方面尊君、隆君,一方面重視民本,提出君民舟水說。在天人關(guān)系方面,荀子認(rèn)為天是客觀存在的自然界,有它固有的客觀規(guī)律;人類社會的治亂興廢,在人而不在天;人應(yīng)順應(yīng)自然規(guī)律,利用自然,制天命而用之。在認(rèn)識論方面,荀子特別提出“解蔽”,認(rèn)為認(rèn)識的片面性是人們的通病。他提出“虛壹而靜”的解蔽方法,主張認(rèn)識事物要虛心、專心、靜心,以達到主觀上的大清明境界。荀子又構(gòu)成了以正名為中心的邏輯體系,他揭示了名反映實的本質(zhì),制定了關(guān)于名的劃分和推演的理論,闡述了制名的原則,又揭示了命題的本質(zhì),特別是在直言判斷的定義上超越了的人。
荀子以儒學(xué)為本,對諸子百家之說進行了激烈批評,其論雖不無偏頗,但足可稱為先秦時期繼孔子、盂子之后最有成就的儒學(xué)大師。
《荀子》一書唐楊倞曾為之作注。較好的注本有王先謙的《荀子集釋》,收入中華書局版的《諸子集成》。較為淺近的注本有梁啟雄《荀子簡釋》,還有《荀子新譯》中華書局1979年版。其中《天論》、《性惡》、《解蔽》、《勸學(xué)》諸篇可細讀。
- 《隨園食單》是清代著名文學(xué)家袁枚所著。
袁枚是一位有豐富經(jīng)驗的烹飪學(xué)家。他所著的《隨園食單》一書是我國清代一部系統(tǒng)地論述烹飪技術(shù)和南北菜點的重要著作。該書出版于1792年(乾隆57年)。全書分為須知單、戒單、海鮮單、江鮮單、特牲單、雜牲單、羽族單、水族有鱗單、不族無鱗單、雜素單、小菜單、點心單、飯粥單和菜酒單十四個方面。在須知單中提出了既全且嚴(yán)的二十個操作要求,在戒單中提出了十四個注意事項。接著,用大量的篇幅詳細地記述了我國從十四世紀(jì)至十八世紀(jì)中流行的326種南北菜肴飯點,也介紹了當(dāng)時的美酒名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