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事

我生誤文字，平賊無奇術(shù)。
遠(yuǎn)聞三里城，受攻四十日。
報國固不才，亦莫救家室。
有弟殺賊歸，猶抱老母膝。
膝前妹嬌癡，向之索棗栗。
忽驚刀矛撞，投懷涕潛溢。
是時屋瓦飛，雷從地底出。
煙中互長梯，與賊相甲乙。
三登而三墮，催以萬觱篥。
全家爭督戰(zhàn)，不解避斧锧。
致身臣應(yīng)爾，寸土守敢失。
賊富民愈貧，雀羅鼠更掘。
雀鼠幸未空，全軍仍以律。
朝向大吏述，暮向大吏述。
大吏無援師，忍怒日受叱。
昨日兵力分，十已遣六七。
近郊賊方橫，山城遑與恤。
馳書慰眾心，此情不忍筆。
但言大軍來，重圍破可必。
訛語紛刺耳，入夢亦不吉。
仰天問消息，鴻雁杳無一。
不來肝腸裂，來亦肝腸裂。
上言民可憐，下與骨月訣。
我思化黃鵠，飛入羅網(wǎng)缺。
賊營三十里，去恐羽翼折。
將心且隨月，黯照戰(zhàn)場血。
旂漬血花紫，月下慘成列。
登陴見予季，此時心骨熱。
書生弱有年，一旦橫磨鐵。
老母素憐兒，今不聞嗚咽。
昨馳告急封，家書竟斷絕。
公義不及私，此舉太豪杰。
獨(dú)不計汝兄，請師喉屢噎。
家人祇解啼，首蓬面不潔。
巍巍雨花冢，深深大峨穴。
德薄者祀斬，或免天所罰。
服官三十載，吾父多清節(jié)。
生兒誠太愚，處世又不哲。
恃此臣子心，安?？傄晦H。
圣詔渴求賢，所恨學(xué)盡拙。
男兒好身手，甘茲塵土滅，煌煌君父恩，及時好施設(shè)。